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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水悠悠(安若汐)

作者:安若汐 来源: 美文赏析网 时间: 2016-11-03 阅读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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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总是那么温婉,像一个处子般娴静,不急不燥、悠然的在岁月里徐徐流淌着。不管时光如何流逝,光影如何交替,世间风云如何变幻,她始终一如既往,淡淡的透着一种诗词般的优雅韵味,像一个美丽清秀的江南女子,有着她特有的风情万种——这是我家门前那条江给我最初的印象。

这条江水从蒙山发源,称为蒙江流域,它一路蜿蜒而下,弯弯曲曲最终汇流于浔江。两岸是青山秀岭,村落和乡镇,这里的居民祖祖辈辈都在这条流域两旁开垦耕种,安居乐业。

这条江的两岸种满了竹子、荔枝树和龙眼树,江边的山峰上长满了松树和常绿的灌木,所以这里一年四季看起来都是郁郁葱葱的满眼绿意。晴天,江面上波光潋滟,清风徐徐,秀岭和翠竹倒映在水面上,鱼儿穿梭在水中,偶尔会有小船或竹排划过,弄碎了一汪清幽!雨天,山色空濛,云烟氤氲,江面浩浩淼淼,水雾缭绕!

每次雨后,江面都会笼罩着一层轻绡薄纱般的雾,袅袅绕绕。若撑一艘小船或一个竹排置身其中,你会觉得清风拂面,流水鸣琴,如梦似幻,心旷神怡!此时仰望江边的山峰,含烟蓄霞,云烟袅娜,我总幻想着是不是天上的素女青娥腾云驾雾到此来觅人间有情郎。

春天,江畔的龙眼树和荔枝树开满了一簇簇黄色的小花,花的香气引来了蜜蜂和蝴蝶,小鸟也忙着在花间穿梭斗嘴,不时,落花会跌落在水面上,花虽然不引人注目,但也有着落花流水的意境。那时的江面,是四季中最为灵动且有诗意的,黄花绿树翠竹互相陪衬,与江水山色互相掩映,若恰好有一两只白鹭或沙鸥在水面上掠过,一幅绝妙的清旷飘逸的山水画就呈现在眼前。

在春天的清晨,我总爱在江边的村路上漫步,那时村中的人们不会起太早,我便可以独享各种鸟语婉转和晨露从竹稍嘀嗒而坠的声音,这种幽静时常使我产生一种幻觉,仿佛天地之间的灵气全在我的左右,任我天马行空的畅想一番。但有时也会什么也不想,只是静静的看着,看着……

偶尔,在春雨绵绵的时候,我会撑着一把小伞,沿着码头的石阶拾级而下,任雨点在我的伞上谱写动人的乐章。

雨中的码头是静寂的,几个竹排静静的横卧在水面上,它的不远处停着一艘专职横渡的船,用来方便人们到对面的村子里去。两岸的翠竹在雨中低垂着竹稍,一阵风吹过,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,无数水珠便跌落在江面上,溅起点点晶莹的水花。春天的江畔总是开着各种不知名的野花,远远看去,也是姹紫嫣红的一片。而码头斜对面的沙滩上长着绿油油的嫩草,总有马或水牛在贪婪的享受着美食。沙滩上不远处是碧绿的水田,田里长着茁壮茂盛的庄稼。

但若是在晴朗的早晨,你会看到许多村中的妇女在码头的石阶上搓洗衣服,谈笑风生,东家长李家短的讨论着,时常笑声响彻两岸。在夏天晴朗的傍晚,这个码头则会成为人们游泳戏水的好去处。

站在码头上,顺着江水的水流望去,一个陡峭的石壁从水面升起,高约二十多米,形成了一个悬崖。从悬崖上顺着水流向下望,是一个平坦的水中沙滩,如练如绸的碧水被沙滩分隔成两股水流,在沙滩的尽头又合成一股。说起这个悬崖和沙滩,其中还有一段流传已久的故事:

也不知是在那个朝代,传说有一个富有的财主,有众多的妻妾,但子嗣寥寥无几,眼看年近六十,膝下还只是有一个年方十八的女儿。他暗暗着急,找来一风水先生,行山走岭,想觅得一方宝地以葬祖先的骨殖来助自己发丁致富。

一日,风水先生指着一块地说:“你把祖先的骨殖葬在这儿,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下葬,葬后不用两刻钟你会遇到你命中的贵人。那个贵人会助你丁财两发的。”

财主依言而行,按照风水先生的嘱咐,把他祖先的骨殖下葬后便静静等待着风水先生所说的贵人出现。但六月的太阳热辣辣的烤着大地,那儿有半个人影。财主才一会儿便觉得汗流浃背,口干舌燥,暑热难耐。正在不耐烦之间,忽闻一阵歌声从林中传来,一会儿便看见一个年岁约二十岁模样的年轻樵夫,挑着一担柴从林中一边唱着山歌一边走来。

“小伙子,等等!等等……“财主急忙叫住樵夫。

“嗯,有事吗?”樵夫放下柴问。

“你能把你的水给我喝吗?我口渴极了!”

“行,给你。“樵夫把装水的葫芦递给了他。财主”咕嘟咕嘟“的把水喝了个底朝天,他可从来没有这样口渴过。

樵夫把空了的葫芦拿了过来正准备挑着柴回去,财主却又把他叫住了。财主想起了风水先生的话,心中好生疑惑,面前的人明明是个樵夫,哪儿有半点贵气,怎么先生说我会遇到贵人呢,莫不是先生为了骗财故意胡诌的。但他又不想放过发丁致富的机会,且让他试探一番才行。

“小伙子,今年多大了,家中娶妻了没?”

“二十二,尚未娶妻。怎么了?”樵夫回答。

“也没什么,问问而已,你每天都上山砍柴,会不会碰到老虎什么的,要是碰上了你怕不怕?“

“怕什么,我有一身力气,老虎不敢伤害我!有一次我碰到一只金睛白额的大老虎,三下五除二的把它打跑了。”

“谁信,呵呵,小伙子,你真会吹牛啊。老虎来了怕会把你吓尿了。”财主嘿笑着说。

“你不信?我……”耿直的小伙子急了,笨拙的口才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,不知如何使财主相信他的话。

“呵呵,若你敢从这个悬崖上跳下去,我就相信老虎来了你不会吓得尿裤子。”

“跳就跳,若我敢跳下去,你总得有点表示。”小伙子也不傻。

“谅你不敢跳,若你敢跳的话,我把我的女儿嫁给你为妻。”

“你说的,可别后悔!”小伙子因为父亲早逝,家中贫穷,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相依为命,孤儿寡母的,方圆十里八里的姑娘没有一个愿意嫁给一个穷小子,这从上天跌下来一个娶媳妇的机会,自然要好好把握。他探身查看悬崖的高度,好家伙,悬崖深测测的起码有二十多米深,下面一汪清澈的江水汩汩而流。他不禁有点后悔跟财主打赌。他思索良久,左踱右看,就是下不了决心。

这时财主的声音又响起:“哈,我就说你不敢跳吧,你倒是跳给我看看,胆小鬼!”

“谁说的,我只是看一下从哪儿跳下比较合适。“

当樵夫试图蹲下身子再次察看,别在腰带后面的砍柴刀一下碰到了地面,使他重心不稳,一个趔趄的向前,身子径直的朝江里跌下去。好在他水性谙熟,没等沉入水底便一个翻身向岸边游去。

却说财主看见小伙子跳下了悬崖,他后悔了,实在不应该啊,这么草率的把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许配给一个樵夫,但说出的话又不好收回,只好另生计谋了。他思来想去,好几天夜不能寐,辗转反侧,终于想出一条绝佳妙计。

一日,他把小伙子叫到跟前,说:“年轻人,本来我应该实现诺言,让你和我的女儿完婚,但昨夜天上的月老托梦给我,说你和我的女儿必须再经历一次考验。”

“什么考验?“小伙子也知道财主有意刁难,但女儿是人家的,自己也是没办法的啊。

“明天你就知道了。“财主说。

第二天一早,江边两岸的高处站满了人,每个人都想知道这场考验的结果,因为财主为了表示公证,早就放话让村民来做证人,一时之间两岸的山头上人头攒动,人声哗然。

只见财主命令村中两个年轻人把一根大竹子用刀劈开,然后抬至江边。分别委派两组人,每组两人,各撑一个竹排,拿着分开的半边竹子,至江中静静的等待着财主的一声令下。财主说“放!“两人同时把竹子放进了相距十米的江水中,两根竹子便顺流而下。随后财主大声宣布:”若这两根竹子到下面的沙滩中可以合在一起还原成一根竹子,我二话不说,让小女嫁给这个年轻人。“财主说完拍了拍身旁那个樵夫的肩膀。

人群里一片哗然,这怎么可能,分隔那么远的两根分开的竹子怎么可能合在一起,这小伙子没有希望娶财主的女儿了。那樵夫自己也觉得没希望了,却做声不得。财主以为稳操胜券,渐渐笑逐颜开,喜上眉稍。

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,忽然守在沙滩上的人来报:“竹子合在一起了呀,在一起了。“人群里又一阵哗然,财主不相信,急急的乘着竹排去查看,只见刚刚那两根分开的竹子贴贴实实,天衣无缝的合在一起,静静的躺在在沙滩前的水面上,若不细看中间那条细缝,还以为这根竹子从没有分开过呢。财主无奈,望着沙滩两边缓缓流向远方的江水,长叹了一声:”天意呀!“

从此以后,这个沙滩被人们称为“合竹滩“,那个耸立在江边的悬崖被称为“赌妇崖“。

“咔嚓,咔嚓,轰隆,哗啦……“一阵响声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,定睛一看,原来是江中的私人采沙船正在作业。顿时,清清的江水中间夹杂了一条混黄的水带。我不禁气恼。近十年来,那些贪婪的不法分子,疯狂的对这条江底进行毁灭式的采挖。每每到秋天的枯水期,江面便会露出一堆堆采沙船留下的鹅卵石,江水浩淼不再,而是被分成许多股细流绕着石堆百转迂回,弯弯曲曲的向前淌远。石堆上的杂草丛生且枯黄,在瑟瑟的秋风中颤抖,使整条江看起来千疮百孔,伤痕累累,让人触目惊心,不自禁生出悲凉的感觉。

曾听别人说,这条江以前鱼虾蟹鳖和石螺特别多,特别是石螺,随便在江边的石头缝隙下一摸一大把,但自从采沙船把这条江底翻了一遍,要找一个石螺是难如登天,鱼虾蟹鳖也是少之有少。

我在采沙船轰隆隆作业的声响中,怀着惆怅的心情,看浊水分隔着的江水悠悠的淌远,心里有一种忧虑——或许若干年后,随着人们对大自然的过度开发,使我们再难看得到清澈和波光潋滟的江水,合竹滩到时也仅仅只是一个传说了,美丽的江景也只能在梦中相见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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